诗文库 正文
竟宁铜雁足镫诗用厉樊谢韵三首寄六舟上人 其三 清 · 何绍基
出处:东洲草堂诗钞卷六
江南山色青逶迤,六舟昔晤西湖垂。
口谭目测发幽奇,目如离朱口骨釐。
新安主人罢赋诗,彝釴粲列连栭楣。
子由亭接宣平祠,与客薄游镫偶携。
吾师谛视审岁时,竟宁字如镫在帷。
建安未造未有期,沿谬嗟同蚁附脂。
中年手眼及未衰,逢山访碑如采芝。
传镫幸遇轻骨肌,缩身入镫化为儿。
金石古魂鷇㝅之,神针挥剔究发丝,沈垢冰解字画锥。
别来几更花月令,珍拓频贻读难竟。
我迟作荅时自儆,久要坚比金错性。
图中古德身清净,恍至吾斋摇麈柄,笑比晋环一在郑。
安得八万四千镫,一镫一师长合评。
大千传作镫光佛,不须别铸黄金供赏咏。
数奇篇 中唐 · 李翱
出处:全唐文卷六百三十八
禽滑釐问于子墨子曰。鲁氏有叔侄同处者。叔曰无恒。侄曰数奇。数奇强力能施。俭以厚人。凡鲁氏有大事。父叔兄弟所不能集者。数奇皆尽身以成之。亲戚之丧在野者。数奇往葬之。姑姊妹之无主失时者。数奇皆取而嫁之。其或不能自存者。数奇买田宅以生养之。凡数奇之禄。朋友故旧缌麻小功之亲。无不皆周也。仕于齐。积功当迁。辞不受。请以与其叔。无恒因得官。远近之亲。莫不欢以赖之。独无恒以为不足于己。无恒有妾曰善佞。畜私夫以生子曰不类。数奇爱不类如其子。无恒久乃告数奇曰。不类非吾子。他人之子也。汝勿以为弟。数奇惊曰。叔父得无误乎。无恒曰。吾察之详矣。有验存焉。数奇之从父妹笑曰。孰不知之。虽然。叔父之为人也无常心。其后必悔。悔则兄受谤为不仁而弃弟矣。盍请契焉。数奇以为然。因质于无恒。无恒遂裂帛具书其然之故。与数奇以为信。既而数奇仕于蜀。无恒果复以不类为子。爱之加于初。数奇至。固争之。无恒大怒。告人曰。帛书非吾意。数奇强我以为。无恒恶数奇之不顺已也。毁而败之。冀有恶名于时。数奇终不怨。其自行如初。敢问为数奇者。宜奈何而可。子墨子曰。数奇絜身而去可也。问曰。侄舍叔而去。义乎。子墨子曰。有大故。虽子去父可也。叔侄何有。古公欲立王季历。太伯仲雍知之。遂适吴不返。避嫡以成父志。晋献公信骊姬之谗。将立奚齐。太子申生不去。终被恶名。雉经以死。且陷其父于恶。公子重耳奔翟逃祸。卒有晋国。霸天下。故重耳为孝。而申生为恭。无恒之恶数奇也深矣。不去。后必相残。陷无恒于大恶。孰与去而皆全。以追太伯仲雍重耳之迹而行乎。虽子逃父可也。问曰。数奇可以不去而尽从无恒之所行耶。曰。不可。从道不从父。从义不从君。况叔父乎。无恒之所行无恒也。如皆从之。是陷无恒于恶。数奇将何以立。禽滑釐以子墨子告于数奇。数奇遂适东夷。东夷之俗大化。
石庆论 北宋 · 秦观
出处:全宋文卷二五八二、《淮海集》卷一九、《皇朝文鉴》卷一○○、《苏门六君子文粹》卷三○、《历代名贤确论》卷四四、《四续古文奇赏》卷一二、《奇赏斋古文汇编》卷一八六
臣闻汉武帝既招英俊,程其器能,用之如不及。内修法度,外攘胡粤,封泰山,塞决河,朝廷多事。丞相李蔡、严青翟、赵周、公孙贺、刘屈釐之属,皆以罪伏诛,其免者平津侯公孙弘、牧丘侯石庆而已。平津以贤良为举首,用经术取汉相,辩论有馀,习文法吏事,其免固宜。牧丘鄙人耳,为相已非其分,又以全终,何也?盖庆之终于相位,非其才智之足以自免也,事势之流相激使然而已矣。何则?夫君之与臣,犹阴之与阳也。阴胜而僭阳,则发生之道缺;阳胜而偪阴,则刻制之功亏。僭实生偪,偪亦生僭,两者无有,是谓太和,万物以生,变化以成。方武帝即位之始,富于春秋,武安侯田鼢以肺腑为丞相,权移主上,上滋不平,特以太后之故,隐忍而不发。当此之时,臣强君弱,阴胜而僭阳。武安侯既死,上惩其事,尽收威柄于掌握之中,大臣取充位而已,稍不如意则痛法以绳之,自丞相以下,皆皇恐救过而不暇。当此之时,君强臣弱,阳胜而偪阴。夫豪杰之士类多自重,莫肯少杀其锋,鄙人则惟恐失之,无所不至也。当君强臣弱、阳胜偪阴之时,虽有豪杰,安得而用?虽用之,安得而终?然则用之而终者,惟鄙人而后可也。庆为相时,九卿更进用,事不关决于庆,庆醇谨而已,在位九岁,无能有所正言。尝欲治上近臣,反受其过,上书乞骸骨,诏报反室,自以为得计,既而不知所为,复起视事。呜呼,此其所以见容于武帝者欤?夫庆终于相位,是田鼢之所致也,故曰事势之流相激使然而已矣。然则平津之免何也?弘之才术虽不与庆同日而语,至于朝奏暮议,开其端使人主自择,不肯面折廷争,公卿约议至上前,皆背其约以顺上旨,如此之类,则与庆相去为几何耶?弘与庆为人不同,其所以获免者一也。盖是时非特丞相也,如东方朔、枚皋、司马相如、严助、吾丘寿王、朱买臣、主父偃之属,号为左右亲幸之臣,而亦多以罪诛,唯相如称疾避事,朔、皋不根持论,以此获免。由是观之,武帝之廷臣,鄙人者多矣,岂特庆也哉?故淮南王谋反,惟惮汲黯「好直谏,守节死义,至说公孙弘等如发蒙耳」。呜呼,如黯者,可谓豪杰之士也!
庚申召对劄子(一) 南宋 · 刘克庄
出处:全宋文卷七五二六、《后村先生大全集》卷五二
臣起州县俗吏,以文史小技受知明主,遍尘清近。人所恃者权贵,臣所恃者君父。虽人言排诋,无所不至,然圣恩记忆,久而未衰。复随弓旌,来觐旒冕,敢陈瞽言以献。臣惟国家三数年来,凶相弄权,以富彊自诡,辅圣天子而行霸政,为天下宰而设骗局。朝野之人相与窃议曰:相非相,狙也;政事堂非政事堂,垄断也。其所操之术,所行之事,适足以殄民蹙国,安能富强?一旦陛下赫然震怒,逐而出之,内出白麻,魁柄改属,国人皆喜曰:是名父子也,甲科郎也,必有以慰人心、纾国难者。而又不然,天下怨凶相入骨髓,屈釐厨车、元载臭袜未足塞责,而卵翼覆护,台简屡上,不伤毫毛。天下大事当合天下之贤隽共图之,而所汲引,所拔擢,不过于平昔绸缪相结纳三数人。凡不能附丽者,无雅素者,或貌敬心疏,或文与而实不与,专引狂生吻士为更阑夜半之客,固已失士望矣。及集百官廷议移跸,大失天下之望,国事愈趋于坏,不可收拾。《语》有云:「既往不咎」。臣之所言,颇咎既往,多谈奚益,请为陛下试条舍旧图新之策。臣闻国以危惧存,以佚乐亡,以奋发强,以玩弛弱。方其危惧而奋发也,必悔艾,必忧勤,亡者可存,弱者可强。及其佚乐而玩弛也,悔者忘,勤者怠,而成败祸福始相寻于无穷矣。去岁秋祸,亘古未有,凡娄宿无木所未至之地,兽蹄鸟迹皆至焉。祗发之忧,近在眉睫。天锡陛下勇智,下诏罪己。前代帝王有终始以卢杞为清忠者,有终始以恭显为谨信者,陛下英明果断,或窜逐,或疏远,如弃涕唾。于斯时也,天子危惧奋发于上,旬宣之臣朝闻夕引,有母不敢顾,躬擐甲胄,往来指授于矢石之间;将帅之臣、城郭封疆之臣,或扼险燔梁,或撄城坚壁,力战死守于边塞之外。然后虏之游魂者无噍类,而中国礼乐衣冠之统几绝而复续,岂非君臣上下危惧奋发而然欤!臣有今之所以私忧而过计者,近里之郡邑稍复矣,并边之藩篱稍葺矣,交、广之覆出者遁去矣,河南之佥摘者向北矣,连以捷告矣,熙事成而岁有秋矣,爱吾君者皆曰,向之危惧者得无趋于佚乐乎?向之奋发者得无转为玩弛乎?窜逐者安知不重迁移乎?疏远者安知不复亲近乎?虽无此事,然有此理。古人请释楚以为外惧,先正李沆不愿真宗皇帝与虏和亲,其虑远矣。臣不胜大愿,愿陛下毋忘胡马饮江时,愿大臣毋忘入峡时,毋忘汉阳舟中时,毋忘咸宁道间与白鹿矶时。猃狁孔炽而周兴,呼韩来朝而汉衰,永洛失而赵卨、吕公著之言见思,澶渊归而彭年、钦若之谀获售,然则必持胜,必虑患,必亲君子,必远小人,非吾君责乎?谢安能走苻坚而暮年有谗其之叹,裴度能缚元济而晚节贻浮沉之议,寇准能赞亲征而不能不傅会天书,王旦能致太平而不能谏东封、西祀,然则必弼违,必格非,必为群公先正所不能为,非大臣责乎?王羲之讥诸贤以清谈废务,浮文妨要,先朝用杨时为给谏,或者尚有不言防秋、不言炮石之诮,然则先急政要务,后薄物细故,非士大夫责乎?臣虽老悖,一念忧爱,狂言望择,惟陛下裁幸。取进止。
列子辩下 南宋 · 李石
出处:全宋文卷四五六五、《方舟集》卷一三
孟子距杨、墨,以杨近墨远,为序于儒,以杨为为我之学,一毫不拔于天下可也。如禽滑釐对朱之言,则以墨翟、大禹为为人之学,老聃、关尹为为己之学,似以朱况于黄帝、关尹,此列子之有取也。刘向云《杨子》之篇唯贵放逸,与《力命篇》乖背,岂放逸近道乎?其何以近于儒?不然,力命自力命,放逸自放逸耳,必有能辩之者。